《礼记正义》学习系列之三:《礼记正义》序①
原序01:
夫礼者,经天纬地,本之则大一之初;原始要终,体之乃人情之欲。夫人上资六气,下乘四序,赋清浊以醇醨,感阴阳而迁变。故曰:人生而静,天之性也;感物而动,性之欲也。喜怒哀乐之志,於是乎生;动静爱恶之心,於是乎在。精粹者虽复凝然不动,浮躁者实亦无所不为。是以古先圣王鉴其若此,欲保之以正直,纳之於德义。犹襄陵之浸,修堤防以制之;覂[fěng]方用切驾之马,设衔策以驱之。故乃上法圆象,下参方载,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。
意译01:
《左传》曰:“礼者,天之经也,地之义也,民之行也”,所以礼是经天纬地之法则,按照去做,身体力行,就会在人情往来中领悟道之体和道之用。人乃万物之灵长,上资寒暑燥湿风火之六气往来,下乘春、夏、秋、冬之四序迁流,禀赋心田之清浊而收获内在气质的敦厚与浇薄,感于万物对立统一变化规律而随之迁流变化。所以说,人生而静,这是自来之天性,感物而动,说明性情生起。喜怒哀乐悲恐惊等性情一旦生发,所谓“喜怒哀乐之志”与“动静爱恶之心”就随之产生。当此之时,虽然修养高尚者尚能凝然不动,但粗俗浮躁者实乃难于安耐情怀,怎能不无所不为?鉴于此,古代先贤圣王为了永保内心之正直,将道德仁义领纳于心。这就像修堤坝是为了防制水浸襄陵,使用马嚼子和马鞭驱赶马匹是为了仿制暴马翻车一样。所以效法天圆地方厚德载物的法则制以“规矩”(没有规矩不成方圆),目的正是为了引导人们以修养道德来永保内心纯正,以践行礼仪规矩来实现修治齐平。
原序02:
然飞走之伦,皆有怀於嗜欲;则鸿荒之世,非无心於性情。燔[fán]黍则大享之滥觞[shāng],土鼓乃云门之拳石。冠冕饰於轩初,玉帛朝於虞始。夏商革命,损益可知;文武重光,典章斯备。洎[jì] 乎姬旦[周公] ,负扆[yǐ]临朝,述《曲礼》以节威仪,制《周礼》而经邦国。
意译02:
然而仔细考量飞禽走兽之属,没有不因循自己的嗜好和欲求而驱使自己的行为的;那么反观人们崇尚纯然放任、追求彻底自由和绝无规范的鸿荒世态,那种因循性情而无所不为的行止,难道能因此判断他是像动物一样的无心所为?您看,现在举觞称贺的宴请之礼,是由上古烹饪用具出现前对食物的简单加工演化而来的;现在假山苍翠间演义气势辉宏云门乐舞的隆重祭祀之礼,也是由最初的敲击乐器“土鼓”演变而来。现在据官职不同而佩戴不同的冠服之礼,最初起源于古代对前高后低的车“轩”配饰的启发;执玉帛互赠的朝聘之礼,最初发端于舜所建的虞朝。待到夏商之时,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其损益得失已经尽人皆知了。昔时文王武王累世盛德、辉光相承,周祥的法令典章制度简直无所不备。及至周公摄政辅佐朝政之时,他归纳著述《曲礼》来规范人们的言谈举止,总结制定《周礼》来治国安邦。
原序03:
礼者,体也,履也,郁郁乎文哉!三百三千,於斯为盛。纲纪万事,彫琢六情。非彼日月照大明於寰宇,类此松筠[yún]负贞心於霜雪。顺之则宗礻[shì]石固,社稷宁,君臣序,朝廷正;逆之则纪纲废,政教烦,阴阳错於上,人神怨於下。故曰,人之所生,礼为大也。非礼无以事天地之神,辩君臣长幼之位,是礼之时义大矣哉!
意译03:
古代“礼”通“体”,繁体“礼(禮)”,从示,从豊( lǐ),音豊( lǐ);繁体“体(體)”从骨,从豊( lǐ),亦为豊( lǐ)声,所以说“礼者,体也”。又因为“体”的本字为“軆”,所以说“礼”需要动乎四体、身体力行。多么美好的文字啊!“礼仪三百,威仪三千”无不自此而丰荣。上自法之大分、类之纲纪,下至罗织六情砥砺性情,真可谓“八万细行”无所不包啊!虽然不像日月那样朗照乾坤,但一定类似松筠(竹皮),虽历霜雪仍然荷护自己内在正直之心。顺礼而为,就会带来国家安宁、上下有序、政府正义;逆礼而行,就会招致纪纲衰废、政教烦絮、上位颠错、下位怨愤。所以说,人生在世,学礼行礼为最大。离开礼,就无以敬事天地,更无以辨别上下长幼之序,学礼行礼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!
原序04:
暨周昭王南征之后,彝[yí]伦渐坏;彗星东出之际,宪章遂泯。夫子虽定礼正乐,颓纲暂理,而国异家殊,异端并作。画蛇之说,文擅於纵横;非马之谈,辨离於坚白。暨乎道丧两楹[yíng] ,义乖四术,上自游夏之初,下终秦汉之际,其间歧涂诡说,虽纷然竞起,而馀风曩[nǎng] 烈,亦时或独存。
意译04:
周昭王王道微缺,率骄兵南征惨遭失败之后,社会道德伦常便渐渐衰坏;就像彗星东出呈现不祥之兆一样,时局急转直下,周公修订的宪章典制不再合于时宜,渐渐的也被泯灭殆尽。孔夫子虽然费尽心血修订《礼》校正《乐》,使几近颓废之宪章纲目暂时得以梳理,然而国异家殊思想难以统一,各种不同的观点学说竞相共存。以著名成语“画蛇添足”流传于世的纵横家陈轸,以合纵连横思潮左右时局;以哲学命题“白马非马”流传于世的诡辩家公孙龙,以著名的“离坚白”诡辩思潮影响时局。君子所应具备的三种道德(正直、刚克、柔克)直接从领导核心开始丧失,完全背离了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四种经术“思无邪”的本心理念。好在上自夏朝之初,下至秦汉之际,虽然期间各种歧涂诡说纷然竞起,但先贤们的美德和功业仍然时不时地活在民间,甚至遗存得相当完整。
说明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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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本次意译特别承蒙青岛市礼仪学会名誉会长杨朝明、副会长刘怀容、孟天运的虚怀指正、在本会顾问、本会礼仪文化推广基地领导、本会全体同仁和会员的共同支持和包容,集结微信。